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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期间何老师给我授课与布置作业

马惠娣

(2022年5月20日)

 

疫情期间两次探望何老师。他依然精神矍铄、声音洪亮、身姿挺拔、视力如常,倒是听力下降,步履不那么矫健了。若不是疫情捣乱,何老师每天坚持去理论物理所实验室带学生搞科研。

防疫在家,何老师与夫人庆承瑞一如既往深研马克思主义,并倾情于经济学领域。继2019年出版的《何祚庥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一书出版后,他继续从理论物理的原理中深化马克思主义经济思想研究。何老师拿出一本签了名的书给我。他先讲解了一个公式:“效用=使用价值=体力劳动所创造的价值×脑力劳动所创造的社会总效率因子”,又简化为“效用=劳动×知识”的“新劳动价值论”。他认为,当代经济学的研究应将劳动价值论和边际效用论统一为劳动和效用统一的价值论。何老师借鉴了理论物理的原理,也是一个理论物理学家转而研究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底气和创新能力。

他嘱我,学术研究既要关注当下的社会问题,也应当具有前瞻性,要能提出新见解和新理论。他具体说到了当今的“电游现象”正在创造不菲的经济价值,这个现象体现了脑力劳动所创造的社会总效率因子。

“休闲研究要与时俱进,电子游戏属于当代人,特别是年轻人休闲生活的一部分,既要关注文化倾向性,也要关注经济倾向性。”何老师如是说。他翻开书找到了其中的章节,念给我,然后又用笔把这些句子划出来.....九旬有三的何老师传道授业解惑不倦不苟,倾囊相授。不禁让我想起1995年我在北大作访问学者时,他与龚育之、孙小礼老师给我们上科学方法论的课,对科学的真谛(精神、思想、方法、规律、道德)做了生动而精辟的阐释,让我受用终生。那几年“伪科学”甚是猖獗,什么气功灭火、易卦能解基因密码、意念移物、耳朵识字等等,以“科学”的名义进行迷信和违背常识的“超验”表演。他要求大家撰写论文以捍卫科学的尊严。我完成的作业是“伪科学辨识:读拉德纳的《科学与谬误》”,后收录到由何老师主编的《伪科学曝光》一书中。

何老师关注到“电游现象”中的经济学问题,而进一步远虑科技创新出现的“物”(智能人)对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替代,“物”与人将来是什么关系等哲学方面的思考。可见何老师对当代科学技术前沿的认知和超越,也表明他对构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说的独到之处。

“小马知识有欠缺,对数字与公式不太懂,对经济学不感兴趣,不会利用几何画图”(1991年我陪于老去深圳,当时福田区建了一片“小面积复式房”让我去考察,回来向他汇报。于老给让我立体地画下来。结果我连平面图都没画好。)于是,于老曾经这样批评我。我不得不告诉何老师我的才疏学浅。不过,我有一学生正读南京大学哲学系博士,研究方向是电子游戏中的真实与虚拟、对象、真我、意识、意象等等,期待着她把经济现象考虑进去。已说好了将带着我的学生拜访何老师并面授机宜。疫情走势复杂,至今未成行。

2022年新年伊始,何老师发来信息,向我推荐一本好书《胡荣华:象棋泰斗旷世宗师》。他说,于光远研究休闲问题,既有理论,也注意休闲生活形态,当年带你研究麻将问题,因为麻将、象棋都是大众型的休闲活动,人们喜闻乐见。建议我好好读这本书,考察象棋作为娱乐活动中带给人的智慧。“象棋充满辩证法——当头炮、保中卒、飞象局......”何老师说得十分带劲、纯熟,我现在不能完整地记下来。很快我在网上订购了这本书,细细读来,知道中国象棋界一代宗师胡荣华先生才智超人,尤以“棋局”中的辩证法思想折射出他在“楚河汉界”的“厮杀”中智勇双全,可称得上是棋局中的军事谋略家、运筹帷幄的战略家、游戏操盘的政治家。难怪何老师力荐此书。让小马头脑开窍。当然,何老师通过这本书是指导我如何继续休闲研究和关注现实问题。

何老师喜欢京剧,我们曾一同去梅兰芳大剧院看新编历史京剧《七擒孟获》、《伍子胥》等。何老师是资深票友,出生扬州名门望族“何园”,长于十里洋场上海,深受父辈影响,自五六岁就耳闻目濡戏剧,担任国家京剧院顾问。他和于光远都是“自由全面发展的人”,所以,他们都成了马克思主义者,成了马克思希望的马克思主义者,成了“横看成岭侧成峰”识得庐山真面目的一代大家。

近日细读《何祚庥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这本书,可谓博大精深,这是基于一个理论物理学家用跨学科的思维方式建构中国经济学的综合框架。试图借鉴物理学的经验把近一百五十年来经济学与政治经济学的纷争以理论创新的形式阐释清楚。本书第一版出版不久便告罄,紧接着出版了(增订版)。透过六十五万字的书稿,可见何老师对马克思主义文献的稔熟。有很多内容在经济学家的著作中是看不到的,比如“请看恩格斯所说的这段话是何等的精彩,何等的切中时弊啊!恩格斯不仅看 到在‘生产要素’中将包含有科学技术这一‘精神要素’,而且还预见到‘精神要素’在未来的发展中将在‘生产费用项目中找到自己的地位’。恩格斯对19世纪经济学家的这些批评,对于20世纪的,那些坚持认为‘科学是与他无关的’经济学家们,也是一个极好的批评。”(399页)文中反复强调“科学精神与科学思想是最根本的精神力量,是真理的助产士”;强调科学方法,不仅反作用于自然科学的发展、创新,而且进一步影响人们对社会现象的研究。

书中有他与多位当红经济学家的讨论、质疑、辩论、批评、反思、忧虑。在十多年前就指出中国未来发展中面临的困难,比如人多地少、农民人口转移、生产要素中的资源利用率,给出资源结构、人口结构、技术结构的分析公式,提出力戒“假大空”的假社会主义理念(写于2011-2014年间)。他看到著名经济史学家安格斯.麦迪森所著《世界经济千年史》时,作者为获得真实的数据,而查阅了中国2000多本县志,对人口、土地、粮食生产做了详细的统计。何老师感到无比遗憾的是,这样的工作为什么不是中国学者自己做出来的?甚至好多中国学者不知道有这本书。何老师一贯的学术风格是不回避争论,不隐讳观点。国际社会学目前正兴起“物理社会学”,无疑,何老师是“物理社会学”在中国的先驱者。

何老师还谈到了很多往事,也谈到了于光远作为他的首任领导在他们长达六十年中的友谊和共同追求。他佩服于光远在政治经济学、哲学和社会科学诸多方面的贡献。他们都得益于他们的老师周培源教授。周培源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指出新理论要符合三点:“第一,要看它能不能说明旧理论已经说明的现象;第二,要看新理论能不能说明旧理论不能解释的现象;第三,还要看它能不能预言还未注意到或将要发生的新现象。”何老师深情地写道:“快五十年了,周培源教授始终是我最尊敬的老师。在科学研究上,他不断给我指引探索之路;同样,在为人处世、不断追求真理、审时度势、明辨是非方面,他也是我们的老师,而且是更重要的老师!谨将周老的重要讲话转送给后来的当今各位学者,包括理论物理学的后学者,也包括各位经济学家、政治经济学家。”(25-26页)这话意味深长。

我带给他一张拍摄于20051月在中国文化研究所内的一张照片,其中有于光远、龚育之、孙小礼、韩德乾及何老师等人。他仔细端详过后说,“哦,那时我们还很精神”。我说,“你们永远精神!于老曾说过:‘身体每况愈下,精神要天天向上’。不是吗?”

拥有好老师,真是人生之大幸。作业有点难......

 

 

拍摄于2005125日在中国文化研究所学术厅,参加“中国学人休闲研究丛书”出版暨讨论会

 

 

何老师生活照

 

 

何老师在办公室